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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要这座“红房子”,是十里八乡最气派的私人建筑,是本地名望和财富的象征。
红房子的原主人是费奥多罗夫家族,费奥多罗夫老爹在卫国战争中,曾被授予“英雄勋章”,戎马一生,战绩彪悍,受人敬仰。
小费奥多罗夫却没有继承父亲的骁勇,据说年轻时被父亲扔进军营,最后哭着鼻子喊爹喊娘,费奥多罗夫老爹失望之余,也意识到倘若把这个独子派往战场,活不过三天,于是不再强按牛头喝水。
小费奥多罗夫尽管没有大将之风,却极具生意头脑,靠着父辈荫庇,打规则的擦边球经营买卖,挣到不少钱,对于父老乡亲也多有照拂,比如谁家有个紧急事,求上门去借几个活络钱,通常不会拒绝。
可谁承想,世事无常。
有钱有势的费奥多罗夫家族,也有衰落的一天,连老家房产都变卖掉了。
“听说是中国人。”
“真的假的,中国人这么有钱?”
“哪个国家还没几个有钱人?你去莫斯科看看,现在能拿得出紧俏物资的全是中国人,那些中国商贩里的大生意人,莫斯科里的权贵怕不是也要巴结。”
“听说在中国,好多人家的蔬菜太多,烂掉都吃不完,真是羡慕死人不偿命呐,最后拿来喂猪喂鸡……”
“有这事?!混蛋,不要被我看见!”
“扯远了扯远了哈,我告诉你们,昨天傍晚,有辆货车开进红房子,从镇上过的,隔着老远我都能闻到一股香甜,那很可能是一车食物!”
“对,我也看见了,汽车响声里还夹杂着叮叮咚咚的声音,车上肯定满载着酒水!”
…
日头高悬,只是光线惨淡而朦胧,无法洒下太多温暖。
正值早饭过后的采买时间,苏列斯拉夫尔小镇的唯一一条街道上,人头攒动,一伙人聚集在已经开门、却没有硬货可售的威尔士小酒馆门外,七嘴八舌,议论纷纷。
小酒馆屋檐下的墙根处,听到“酒”这个词后,一个席地而睡的懒汉,刷一下睁开眼睛。
牧师家的女儿苏娃,从街头走到街尾,又从街尾走到街头,于此两遍后,挎在手臂上的竹编菜篮,仍然空空如也。
倒是招来不少小伙子上前搭讪。
被人私下里称作“小镇明珠”的苏娃,自有摆脱他们的办法,她也不说话,只是甜美一笑,把空空如也的菜篮子从左手换到右手。
都是相识之人,不会蛮横无理,赧颜一笑后,也就匆匆告辞了。
这年头就连地主家都没有余粮,何况在家里无法做主的他们?
马雅可夫斯基家的嘴巴特别多,苏娃的父亲叶夫根尼牧师收养了五个孤儿,尽管教会有补助,但是眼下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物资。
苏娃现在的窘迫就在于此。
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蔬菜,至于水果,都不敢奢望,弟弟妹妹还小,需要营养均衡,尤其是缺少维生素后,会引发诸多危害,影响到身体发育。
然而寻寻觅觅老半天,别说菜叶子,她连一罐蔬菜罐头都没发现。
“马雅可夫斯基小姐,我有一罐蔬菜罐头,不过过期了几天,你要不要?”
有人来到苏娃身边,小声说道。
“当然!噢,托姆太太,太感谢你了!”
苏娃大喜过望,罐头过期几天,不会有太大影响,在莫斯科某研究所工作的时候,她也算有钱有闲,曾在博物馆里见过一罐二战时期的牛肉罐头,工作人员说现在仍然能吃,至少不会毒死人。
那罐罐头托姆太太显然没有带在身边,而她又没有挪脚的意思,苏娃立刻意识到或许高兴太早,暖在褐色呢绒大衣斜兜里的左手,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小心翼翼地问:
“托姆太太,你愿意多少钱匀给我?”
“我那是500g的进口胡萝卜罐头,是我丈夫……遇到一位好心雇主,做工得来的,对,就是这样。同规格的罐头,市里现在要卖到二十卢布,而且很难买到。”
托姆太太话只说到这里。
苏娃雪白粉嫩的颈脖蠕动了一下,心想又涨价,贵到没天理。
她父亲一个月薪水,竟然只够买五罐罐头。
至于她,单位关门,现在只是个要和弟弟妹妹争口粮的混账。
兜里的钱倒是够,可是如果花掉这么多钱买这罐罐头,这个月后面该怎么办?
再说,这罐头,来路未必正。
正当苏娃天人交战的时候。
慕大娘餐厅那边,传来一阵嘈杂声。
小餐厅有条宽阔的屋外廊道,廊檐下摆放着几套餐桌,其中一张餐桌旁,坐着两个陌生的外国人,其中一人面带憨笑,身材格外雄壮,比镇上最强壮的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富贵看着全是俄文的菜单一阵头大。
对面,李建昆倒是面带微笑,不急不躁。
哼哈二将睡得还没起床,他也没有喊,此行既是为出门吃口热乎早餐,也是想和这个小镇来次亲密接触,看能不能物色到几个佣人。
这里毕竟是莫斯科郊区。
他不信连能大概听懂英语的人也找不到。
反之如果只能全靠手比划,就有些不美了,李建昆还想找个厨娘,教会她炒菜呢。
他其实好养活,但倘若没必要吃苦的话,又何必呢?
一位膀大腰圆的妇人站在餐桌旁边,巴拉巴拉,她倒是急了。
刚才有人说,这二位是从红房子出来的,这样的邻居大客户,要是头回生意就没有做到,她得哭死。
“慕大娘,这位先生想要一份肉肠加煎蛋套餐,外加一杯红茶。对面那位……强壮的先生一样,不过想要两份。”
“噢,马雅可夫斯基小姐,你可真是我的小甜心。”慕大娘隔空啵了一个。
在耳畔传来流利英语的时候,李建昆的眼神已经挪动过去,然后微微一怔,接着眼神明亮。
眼前这个姑娘和这个小镇的气质,倒是不太吻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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